城与人与魂（散文）

○沈李娟

永善这座小城，有着人间烟火的气息，生活在小城里的人，过着烟火气十足的日子。

一

景凤路与环城南路的交叉路口，有着斜长的三条斑马线，最长的一条，一端连着“之”字铁柱步梯口，说它是“之”字型，是因为它有“三道拐”，连起来像个“之”字。这样的步梯在永善并不多见，笔直的石梯倒是不少，这跟永善县城的坡度特点有关，所以有人说，新师傅在永善开车，如果还是手动挡的话，爬坡怕是要点几次火才挣得上去。登“之”字梯就像是我以前在家乡的歌乐山脚下登高一样，狭长狭长的道，风景却这边独好。到梯步中间放眼望去，目之所及，满是青绿。湛蓝的天空中，云朵也显得那么可爱，这对于一个生长在雾都的人来说，独有的天空蓝勾勒出永善如此美丽的天空，就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。我平时很少到这里，记得上一次来，还是大瀑沟谷底公园正在修建的时候。那时候，这里原本没有梯，我小心地沿着横写的“U”型公路走上去，上面下来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从我身边“呼呼呼”地疾驰而过，吓得我两脚丫子抓紧了地，侧着身子快速前进，生怕那疾风把我捎了过去。行走在这条公路边的人都小心翼翼，大家意识到这条路给出行人带来的不便和危险。后来啊，便有了这长梯，解决了人们出行的安全问题。长梯从无到有，正如鲁迅先生在《故乡》里写到的：“地上本没有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便成了路。”

铁柱步梯下面的端口连着到双凤公路的斑马线。到县城赶集的老百姓乘坐县城——双凤的面包车到达这个路口的指定点下车，赶集的人有摘菜来卖的，有提鸡蛋来卖的，有进城购物的，有走亲访友的，个个都精神抖擞，有说有笑，走过这条长长的斑马线，再分道到达各自的目的地，办完事儿又拎起大包小包的收获，重新回到到站的地方上车，高高兴兴回家。起初，大多数到县城赶集的老人不知道斑马线叫斑马线，也不知道过马路要走斑马线。路口的志愿者通常会观察辨别，询问他们的去向，再帮助他们过马路。渐渐，老人们懂得了过马路原来要走斑马线，斑马线就是自己脚下的这条线，这条线是过马路最安全的线，也是通往目的地的线。

自觉遵守道路交通文明，是小城里生活的人对交通安全意识的提高，是城市道路交通文明程度的提升。就是这小城的城与人，不断地进行自我更新，让这座小城越来越美丽，生活在小城里的人也越来越幸福。

二

阳光透过树梢照到斑马线上，把志愿者活跃的身子调和得既有趣又融合，给孤独的冬日增添些许可爱。一位面目慈祥的老爷爷从一辆双凤过来的面包车上下到我面前，又转过身从车上缓缓地背起背篼，四处望了望。我问老大爷要去哪儿，他说要去儿媳妇家，给可爱的孙子抓了一只鸡送来，幸福满溢的说孙子最喜欢吃他喂的鸡。我顺便着他指的方向，带着他来到斑马线前，跟他讲：过马路一定要走斑马线，过去后就从梯步上去，这样最安全。他说：“原来这叫斑马线啊，还专门有人守的哟，好！好！好！”路口的志愿者示意前面的车停下，正当我们准备跨出第一步时，背篼里的鸡突然感应到什么，一下子蹦跶出来，硬要凑个热闹，旋转、跳跃，在人行道上“扑哧扑哧”扇着翅膀。我一见状，整个人呆若木鸡，想着：“怎么办，要怎么才能抓住这只弹跳的鸡？”还没等我想明白，只见志愿小姐姐二话不说，瞄准目标，上前就是一扑通，双手精准地摁在鸡身上，麻溜地提起双脚被绑的鸡，一把把鸡倒吊起来，我这才回过神，赶紧从背篼里拿出一个红色编织袋，让这只鸡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。后来老爷爷讲：原本是装着来的，想到到家还远，不想让它太难受，就放它出来透透气，想不到它还飞得很。老爷爷一边说一边笑，我们一起过斑马线，分享着他孙子的趣事，到达了步梯路口。老爷爷连忙说了很多次谢谢，便转身上梯步，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，小孙子该在家里等着急了。

日有小暖，岁有小安。爱，能让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，让这座小城处处散发着爱的光芒，照映着我们去感受爱、表达爱、传递爱。

三

人最初就是因为爱来到这世界，这世界因为有爱变得更加美丽。我在永善已经生活十四年了，老家的朋友曾经问我：较之家乡，虽然气候宜人，景色迷人，但听说逛完城只需一支烟的功夫，生活不免寂寞。我只是笑笑，因为生活终究是要靠自己去过的，寂寞与否，跟人有关，而非城有多大。爱一城，是兼爱，就像爱一人，既爱他好的一面，也接受他不好的一面。好比维纳斯因为失去双臂而与众不同，小城也因为紧凑而更有人情味儿。

“老人家，走这边，你慢慢来，不慌！安全第一！”冬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感受着温暖，和着永善的天空蓝与眼前公园的青绿。志愿小姐姐亲切的声音如天籁般美妙，与周围的美景完美融合！此刻不说，很难把亲和的小姐姐与捉鸡时快准狠的她联系起来。

小姐姐在驾校上班，这几天刚好把办公室搬到了景凤路与环城南路的交叉路口，当起了一名交通劝导员，每天从早上7点到中午12点，劝导过往车辆礼让行人，行人过马路走斑马线。一件红色的志愿服务马甲，整齐地套在黑色羽绒服外面，小红帽与口罩之间挂着一双微笑的眼睛，一面红色的文明劝导旗，时刻提醒着师傅：慢！慢！慢！礼让行人！礼让行人！然后再挥一挥，示意车辆离开，又不断重复着。第一次见她是在工作的第一天，本以为我是第一个到路口的，那时天还没亮，在车灯的近光下朦朦胧胧看见斑马线对面挥动着的小红旗，我跑过去简单打了个招呼，小姐姐问我吃了没？这第一句问候和着那明媚的笑颜从清早就感染着我，也感染着过往的行人。

“老人家，走这里。”说完，手上的小红旗一挥，眼前的车停了下来，小姐姐一手拿着小红旗，一手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老人，安全地过了马路，还没等老人说声谢谢，就掉头回到了岗位。老人在对面向她挥了挥手，她也微笑着朝老人挥了挥手。

在这个路口，行人匆匆皆是过客，有从这里出发的，有从这里归家的，小姐姐就是路口的一抹暖阳，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带去无限力量。

编辑：黄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