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上与山下

□李光花

我家住在明子山下，门前是整齐划一的水田，水田下有一条小河。

夜晚，小河潺潺的水声，青蛙的鸣唱，夜鸟的清啼交织成一首美妙的催眠曲；清晨，簌簌的风吹着树叶，叮咚的泉鸣成了起床铃。我对明子山上的事物却充满了好奇，且不说从山上飞流而下的水流，将山体一分为二，冲刷出深深的沟壑，陡峭的山壁飞溅的水流，形成一道美丽的瀑布，我也曾和小伙伴跑到瀑布下洗澡，结果被巨大的水流冲击摔倒，脑袋磕了一个大包，便想有一日能上山，把水流变小；不说凌晨三四点钟，从山脚延绵至山顶的小路，被窃窃的私语，“咚咚”脚步声吵醒，我会问母亲：“什么人？”

“山上的赶集人！”

我便转过身，继续睡去。母亲则起身，打了手电筒，跨上竹篮子，去小路边等着赶集人，购买他们背篓里的土豆、大白菜，偶尔有几次好运，能买到一筐野生的“毛梨”（猕猴桃）。

山上的土豆又大又面，吃了半个必须喝两口水，不然得噎死人；山上的白菜也清甜，用山泉水煮好，回甘无穷，裹一层胡辣子蘸水，能吃下两大碗饭。山上的一切都想梦一样，被我渴望着：山上会不会有更高的山？有没有白雪？山上的土是什么颜色的？有没有像我家田垄上一样，冬日飞来白胖胖的天鹅？

前年，我约了三两位同事，从小河边顺着山路爬明子山。从小河到山脚，小路都是清晰可见的，再往上便是密密麻麻的树林，根本没有路，大抵是山上通了公路，这条小路便被废弃了。树林下布满了长着刺的荆条，我们打起了退堂鼓。恰好一位大叔路过，要去山上的“一碗水”修理沟渠。我们被大叔描述的“一碗水”吸引了，听说那是一股天然的地下水，从地下冒出来的水将地面的岩石冲刷出一个“碗”的形状，每次水都恰好装满一碗。我们跟着大叔一步一步往山上走，到了半山腰，零星看见几棵低矮的树，其余都是半人高的枯草，几株紫色的小野花点缀在草丛里，从山上往下看，整个城市及周围的村庄都像一块块画布，白色的高楼，红色或黄色的小楼，绿色的树，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马路，都像是小孩子在画布上的信手涂鸦。约莫爬了两个小时，终于到了“一碗水”，我不免有些失望，能看出水冲刷的形状，但是“碗”的周围有人工堆砌的石栏，石头碗底有一个李子大小的洞，泉水从里面咕噜咕噜冒出来，多余的水从石碗边沿流出去，汇集在石栏下的小沟里。大叔将小沟里的树叶杂草清除干净，任由清澈的水流往山下流去。喝了几口泉水，果真甘甜无比，休息片刻，大叔说上山还要爬一个小时，我们看了看笔直陡峭的山峰，没有引路人，估计很难到达，这次最终也没有爬上山顶。

前几日，县作协组织去明子山上采风，我激动极了，这下终于可以一尝夙愿，饱尝山上的风景了。

坐上大巴车，大约1个小时的时间，到了明子山顶，我感到十分惊讶，我的想象的明子山上，可能有连绵起伏的山峰，有崎岖难行沟壑，有郁郁葱葱的树林，甚至可能有雪，荆棘，或许还有野生动物。看着眼前颇为平坦且小楼房遍地的明子村，我为自己的狭隘而汗颜，在村公所的会议室里，我听到了村支部书记对明子村未来的规划及畅想，一幅幅美丽的蓝图在我的眼前铺展开来：红枣园、石榴园、蓝莓园、葡萄园、草莓园、樱桃园组成的2345.6米的水果长廊，一年四季实现水果自由。我仿佛能看见抬头便能含进嘴里的葡萄，蹲下就能采摘的草莓，像小灯笼一样挂满树枝的红枣，晶莹剔透的樱桃；明子村后面的山峰种满一棵棵生态树，户外探险爱好者能背上双肩包，穿越延绵数里的山峰，累了便席地而坐，吃着果园里新鲜的水果，徒步累了，夜晚便歇息在星光露营基地……

会议结束，我们在街道办领导和村干部的带领下，参观了明子村的全貌。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段用石头砌成的历史墙，高约两米，长约二十米，石头上镶嵌着石磨，圆滚滚的石磨就如车轮一般，是过去村里人用来磨豆子的，极具历史收藏价值。我数了数，一共有二十个，恰好与今年前不久召开的党的二十次代表大会不谋而合。我是极喜欢将历史书写在大地上的这种形式，既能保留过去老物件的痕迹，又能激励后人前行。

我们沿着明子村环山公路走了一圈，无论是公路四周已经颇具规模的水果园，还是远处落叶飘零的老树，都能勾起我对明子村的眷念。路途中偶遇几株脐橙树，仅有一米高的树身，却挂满了红果果，甚至有几支树丫被压弯了腰，试想过一两月，估计果子会更大，味道更甘甜。穿过沿山公路，便来到了观景台，冬日的风略微寒冷，却让我们浑浊的眼睛更清明，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溪洛渡水电站，宽阔的大坝，墨绿色的水，像丝带一样的金沙江，以及沿江公路上跑着的如火柴盒的小汽车，都让我惊奇，原来这里的景色如此的美，山有山的肃穆，水有水的静美！

回去的路上，坐着大巴车，我竟有一种遗憾的感觉，多想留在明子山上，感受明子村夜晚的美色。但是我知道，美景不能一次饱尝，需得留一半惊喜，或许明年的春年，我又能看到明子山上不一样的瑰丽景色！

明子山下有家，是人间烟火。

明子山上有梦，是诗与远方！ 

编辑：杨梦娇